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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跃
在2017年的乌镇戏剧节上,查文渊知性的气质与她的作品全男班《第十二夜》接地气的喜感形成的强烈反差,令人惊喜。一个月后,《第十二夜》在国家大剧院演出期间,她瘦了一圈儿,当时因为突发情况,在首演的上午才能合光、走台,这种紧张慌乱让她整夜失眠,加之大剧院略严肃的氛围、票房的压力等种种让她感受到了做导演的不容易。但他依然享受其中,今年5月她又携作品《等待戈多》参加了在韩国举办的亚洲戏剧院校大学生戏剧节ATEC并获得优秀剧目奖。
家里有四位导演,对于查文渊,从事戏剧是一件极自然的事。而在实践和摸索中,她也形成了自己的戏剧观:“你得把心里最真的最柔软的东西掏出来。如果演员没有真正的交流,我无法容忍。”
一块干吧!
戏剧圈里查姓的导演并不多,除了查文渊,最知名的就是导演查明哲了。所以,在认识查文渊之前,我曾揣度过他俩是否是父女关系。见面后,被问起,查文渊很爽快地告诉我:“查明哲是我叔儿,他和我爸是双胞胎。”真相大白。
查明哲在前苏联读的戏剧博士,他学成归来时,查文渊还很小,见他第一面的印象,“这是一个特别洋气的美男子”,虽然父亲也很帅,但他做公务员,气质内敛,而叔叔身上的艺术气质一下就把查文渊镇住了。他们家里现在有四个导演,除了这对叔侄,查文渊的堂哥、堂弟也是导演。这样艺术氛围浓厚的家庭无疑对她选择戏剧的道路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在查文渊的成长中,叔叔一直在北京工作,她住在合肥,只有逢年过节时才能见上一面。“那时只觉得做导演很神秘。”其实她学艺术,起初纯碎是为了考上理想的大学。虽然小时候学过手风琴、畫画、跳舞,只是家人希望她全面发展,用她自己的话说,“我是个特别不争气的小孩,全部半途而废。”决定学戏剧后,哥哥和叔叔给他集中培训,查文渊才感觉有一扇门向自己打开了,豁然开朗。
查文渊天生丽质,做演员也不在话下。被问到为何没考表演,她则干脆地回答:“导演要碰到我也是挺棘手的,我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主意。那我干脆自己做导演吧。”
关于叛逆,她向我回忆起一件小事。“小时候,每天早上家人都要给我准备一个水煮蛋,但我不喜欢吃,可是他们一定要我把鸡蛋吞下去,才能去上学。有时,我趁他们不注意,就把鸡蛋扔到窗外去,一楼顶上有个平台,那上面尽是我扔的鸡蛋。我骨子里在反抗一种所谓的权威,它压着我做我并不甘愿做的事,我就受不了。”
“女孩不要做导演,太累了!”叔叔却先给她泼了凉水,“这种累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来自观众、演员、权威人士的四面八方的压力,导演需要面对的东西太多了。”叛逆的查文渊当然没听进去。
“亲人们都能做,我怎么不能做呢?”查文渊觉得“基因”的说法有点玄乎,其实家里有导演带给她最重要的初始的信心:“看叔叔的戏,看完可以问他好多问题,比如你为什么要这么处理?让人感觉到其实当导演没有那么神秘,它是普通人可以做的事,只要你有表达欲望,就可以通过学习技术手段,去把它实现出来。”
在她的家庭里,从事戏剧是一件极自然的事,让人不觉得孤独。“戏剧离我太近了。我周围有很多人父母并不是做戏剧的,就常会听到他们被父母催促转行,因为觉得做戏剧是漂着的。我们家里就没有人会劝阻,而且大家都会说,一块干吧!”
您必须给我一个机会
查文渊在中戏一直读到研究生,她的硕士毕业大戏,也是她的处女座的创作经历,至今提起,都会令她激动。这部戏叫《我可怜的玛拉特》,是一个前苏联的剧本,讲述了二战时期三位少年的理想、爱情、人生的纠葛。
“三个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幸存的少年,挤在一间小屋里,听着外面的炮火声,一起度过了一段艰苦但快乐的时光。两个男孩都喜欢这个女孩。其中一个男孩玛拉特想当英雄,就去参军了,另一个男孩列昂不甘落后,也去了。战争胜利后,玛拉特带着英雄勋章归来,但列昂失去了一条胳膊。玛拉特看他也爱着女孩丽卡,就决定离开。丽卡喜欢玛拉特,却和列昂结婚了。到了中年,丽卡和列昂过着十分平淡的生活。这时玛拉特回来了,他发问:你们已经忘记你们儿时的梦想了吗?多少人用牺牲换来了我们现在的生活,你们就打算这么庸庸碌碌过一辈子?列昂受到了震动,决定重新开始生活,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天,他就离开了,把玛拉特和丽卡留下来了……两个人相顾无言,最后声音响起,‘他走了,但我们要开始新的生活就那么容易吗?这是反思自己现在生活状态的一部戏,很有力量。”查文渊说。
可是把它排下来却不太容易。首先,自己导师那关就很难过,因为这也是他十分钟爱的剧本,轻易不让学生碰。但查文渊非常坚持,对老师说:“我特别爱它,您必须给我一个机会。”之后,她让老师来看初排,“不行,这达不到我的标准。”被否定后,再排,再被否定……
三个演员忙活了两个月,觉得没法再演了,这个剧本确实太伟大,但“够不着”。“那怎么办呢?你们得帮我毕业!你们喜不喜欢这个戏?”查文渊心急。“喜欢。”大家说。于是,那天晚上排练前,每人先灌了一瓶啤酒。当排到列昂觉醒,决定去寻找新生活时,三个人抱在一起,哭到无法自已,坐在场边的查文渊也跟着掉眼泪。“经过那一晚,四个人就像同在一个战壕里出生入死过的兄弟,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
我们坐在剧场中间,正聊着,查文渊转头向控制室的方向扯开嗓子:“帮我放一下《我可怜的玛拉特》的配乐好吗?”音乐响起来,一种悲壮的气氛弥漫开来,她说,它给人的力量来自那个最直抵人心的问题:你怎么能够这么盲目地去生活?之于查文渊,表演同样也是,“你怎么能麻木不仁地站在台上?你得把心里最真的最柔软的东西掏出来。它耗费了我们两个月的时间,演员和导演才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给对方,然后互相接纳了,这是完全融合变成一个整体的过程。”
从那一刻起,戏被救活了。“你们用最真诚的表演打动了我,肯定能打动所有观众。”导师看后也很满意。2013年夏天,《我可怜的玛拉特》在蓬蒿剧场连演了五场,火爆到剧场内的过道上也站满了人,有观众排队都没买到票。
这给查文渊吃了一颗定心丸。“首先我把这戏排成了,这给了我信心。然后,我知道了真诚的作品有怎样的力量,它给我一个方向,就是以后就要做这样的戏,如果演员没有真正的交流,我无法容忍。这个初心支撑我一直往上走。”
不疾不徐
因为舍不得离开校园,希望保持年轻和不断汲取养分的状态,查文渊继续读了博士。期间,她开始更多地实践,五年里,五部戏问世。2017年,她起用全男班排演了莎士比亚的《第十二夜》,反响热烈,在鼓楼西剧场演出两轮后,被邀请到乌镇戏剧节,年末又先后亮相国家大剧院和深圳保利剧院。
“我最大的兴趣是对于人、人和人之间关系的研究。它源于生活,当心里对这世界有了认识,对人物关系有了新的理解时,戏剧是一个工具,我想通过它传递出来。就像在《第十二夜》中,一个女孩在获得男性身份后,对自己的潜力有了新认识,当恢复到自己的身份后,发现自己更有力量了。这个过程就像我作为一个普通人,获得导演的身份后,在当中挖掘到了更多潜能,回归生活中,发现我的力量变强了。”
一年好好磨出一部戏,不疾不徐,这是查文渊为自己安排的节奏。今年,查文渊将完成她的博士学位,正式走上职业导演之路。新戏也在酝酿中,将讲述一个老人的故事。
“我希望我没有荒废时光,我希望我一直在成长。”查文渊对自己的期许朴素而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