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又浓烈 宋洋:等待破冰

来源:北京青年周刊 2018年01月17日 04:47

唐依敏

过去的一年里,宋洋说自己没有待在安全区里,是“破壁”又重组的一年,他演出了由漫画改编的《深夜食堂》,用几分漫画的方式去演绎戴着墨镜又不苟言笑的阿龙,又带着伤演了《建军大业》,在《暴裂无声》里演失去孩子的哑巴矿工,还演了一部国内很少见的科幻题材的电影《拓星者》。

但是说到最终其实“暴裂无声”是最像他目前所处的状态,无声而又浓烈,像冰面上长开的裂缝,无限伸展只等破冰的那一刻到来。他在等,等待属于他自己的时代,等待属于他的“暴裂无声”。

一个人:徐浩峰

之前看徐浩峰编剧的《一代宗师》里说刀的真意不在于杀,而在于藏,宋洋就像是这样的一柄刀,你见到他真人的时候便觉得他是没有锋芒的,温和而踏实,而再看到电影里时他眼中又分明是未经驯化的野性和不羁。

很多人认识宋洋都是从徐浩峰的电影开始的,亦如很多人认识武林都是从徐浩峰的电影开始的。没有人比他更爱武林,也没人比他更懂武林。有人说他虽不在江湖之上,但是江湖上都是他的传说。

犹记得宋洋演的《箭士柳白猿》里有这样一句话“柳白猿是我的天命,這辈子只守着这件事,我不能出意外。” ,如果说柳白猿这个名字是江湖上仲裁人的“天命”,那么演员这个职业之于宋洋也有几分“天命”的味道,这辈子只守着这件事,不能出差错也不能出意外,干净利落却有斩断所有退路的决绝。

说来也巧,第一次看宋洋的电影便是徐浩峰导演的《箭士柳白猿》,他被压在玉米地里,黄灿灿的一片,伴着女人的哀嚎,头发是蓬松而杂乱的样子,一抬头眉目俊朗却是满眼的惊慌和无措,像是树林里被惊到的某种野兽。而后他成了武林仲裁的继承人,脱胎换骨再世为人,眼神中又是另外一种模样,有些疏离,却又不容侵犯。徐浩峰说在宋洋的身上他看见了老中国人的样子。

其实最开始宋洋并不是徐浩峰心中合适的人选,彼时徐浩峰正要拍摄自己的第一部电影《倭寇的踪迹》,北京的适龄演员看了一遍,遇到宋洋时第一眼他也没被惊艳,只是留下了一句“你声音不错”的评语,再到后来他看见了宋洋一些动作方面的视频资料时,才有了第二次的会面。在那些家常性的问题中有两个问题一直让宋洋记到了现在,“你近半年内打过架吗?”“你狠起来什么样?”

于是在《师父》里我们看见了宋洋的“狠”,他演的耿良辰,身上插着两把刀子,要被人赶出天津,但是他说“我哪都不去,我在天津活了二十多年,一受吓唬,就不要家了,还是个人吗?”他本来命不该绝,但是为了一口气,却硬是从荒野跑回了天津,原是被人轻视的“小人”不成想到了最后却有了铮铮铁骨。

拍戏和人生都讲究开窍,遇到徐浩峰的宋洋,如同武侠小说中被打通任督二脉的侠客,他开窍了。宋洋用光和路形容前进时的感觉,如果以前是在暗夜中行走的迷茫,那么现在则是可以勇往直前的光明,“以前是比较走一步看一步的状态,只知道眼前的一步,再往前就看不到。每一部戏都要努力,要进步,当时就是在这样的想法下去做着,但是在你比较长远的地方有一个亮光,这样的情况是不存在的。只能说走走看看,努力,让自己不要停歇。但是徐浩峰导演的出现,直接就给我指了一条看得到的并且比较长远的路。”他说自己最初只能看见脚下的光,是徐浩峰把那束光的亮度扩展到很远的地方。

“让我知道前路很长,而且这条路可以走的很远。”

一件事:演戏

有人说好演员不是教出来的,是生活出来的。宋洋就是这样“生活”出来的演员,他爱惜自己的羽翼,不接太多的戏,所以有时间跟这些角色慢慢的交往,慢慢的告别。

在《箭士柳白猿》开拍前宋洋被剧组送至山东拜“内家拳”功夫高手为师,学习了一月的内家拳。所以他身上的那股侠气并不是空穴来风的假把式,是一招一式积累出来的干脆利落。去年他演了一部《深夜食堂》,观众的反馈不算好,但是他的反应倒也坦荡,用心演的戏无愧于心。为了演好不苟言笑的阿龙,他开始蓄胡须,对平时的玩伴不闻不问,几乎坚持了四个月的时间不笑。对于戏里的人物来说红香肠是像线索一样的存在,于是有次拍摄光是吃香肠他就吃了一个下午。

后来拍《暴裂无声》的时候,他演一个失去了孩子的哑巴矿工,要褪去身上的侠气和城市气息。那时候正巧赶上宋洋家在装修,他就窝在一边看装修队的工人们如何相处,一点点蜕掉了自己身上的城市气。拍戏的时候他也不当自己是个演员,跟镇上来看戏的村民们混在一起,“我就跟他们聊天,说我也是隔壁村的,我也是过来演群众的,跟他们打成一片,所以几天后达到的效果是导演经常找不到我,因为我就混迹在农民堆里面,达到了一个形体和状态都已经偏离了城市人的感觉。”

后来看到《暴裂无声》的海报,朱红色的背景上是宋洋的半张脸,干瘦还流着血。说来有意思的是导演最初想让宋洋打破之前俊朗的感觉便让他增肥,等他终于借着工作之名“光明正大”的增肥了十几斤之后,导演却觉得还是干瘦的造型更适合一个失去了孩子的矿工,那时离开机只有半个月了,于是在极度的增胖之后,宋洋又开始了极度的节食,“饿急了就吃一小口”,于是看到电影的片断的时候我们发现他是瘦的,有些干枯的那种瘦,但是他说为了这次极度的节食他的胃也落下了一些毛病。

似乎是将所有的光芒万丈都赋予了角色,宋洋说生活中的自己是“无趣”的,拍戏时同组的演员问他的爱好是什么,摄影,茶道,车,换了几样不同的事物他都觉得兴味索然,被建议去旅游的时候,他却说对于自己来说演戏就是在旅行。甚至后来因为家里有了整套的健身器械,他就更不用出门了。

不像是生活在这个快速社交的网状社会中一样,宋洋不喜欢一蹴而就的社交,他更喜欢细水长流的交往,不拍戏的时候约上好友到家里来,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对于宋洋来说就是人与人之间最美好的交往状态。

问他最喜欢什么样的状态时,他说自己喜欢收到剧本的那一刻,“我现在最高兴的仍然是手机里有消息,打开一看是个很好的项目和剧本。即便当时是在外边非常吵闹的环境下,我一定会找个地方坐下来,打开剧本开始看,把自己带入进角色,再臆想一下剧情,再决定这个项目好不好。”

前路漫长,就这样,他选择了那条最长远也最慢的路。

一片江湖:快意恩仇

徐浩峰拍了四部电影,有三部他都是主演,《倭寇的踪迹》里的梁痕录,《箭士柳白猿》里的江湖仲裁人,《师父》里有一股子狠劲的耿良辰。不知道是不是演了太多的武侠片,那些侠气似乎也寄生在了宋洋的身体里,他本就长一张周正而坚毅的脸,一双眼是非黑即白的分明,眼神也清明的可怕,这样的神色,似乎只会出现在习武之人的身上。就连忻钰坤导演都管他叫“宋师傅”,这样的人心里自然也有一片江湖。

宋洋说:“每个男孩都曾有一片心中的江湖,那是片只供打斗不担后果的乐土,英雄生来就有仇要报,养家糊口并不困难,打败所有人才是终极目标,快意恩仇浪迹天涯……那是儿时耳濡目染的武林,在那个年代,引人入迷。”后来他说长大的江湖是会变的,但是他却说自己心中的江湖还是那样“大义凛然,快意恩仇,比较痛快,比较仗义,比较正气。”

当我问他一些“武林人”才懂的话,他也不见生疏。都说习武之人有三个境界,“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就是首先要清楚自己;见天地,就是心里要装得下世界;见众生,就是要把学过的东西回馈众生。这样习武之人才会懂得的境界,他也能一下接过话茬,他说因为徐浩峰他见过了“自己”,也正在“见天地”,而“见众生”会是他最大的方向,“你说做一个演员要做什么样的演员,做一个对观众,对社会群体有引导作用的演员,这是最伟大的事情,所以这也是一个方向”。

他讲一个演员的分寸感用了“火候”这个词,也是江湖人爱用的词,火候不到,众口难调,火候过了,事情就焦了。“演戏是最讲火候的,从一开始演戏会多少有点不足,到后来多少用力过猛,然后慢慢地往回收,最后达到不疾不徐的状态,这样一个状态是特别需要分寸的。”

后来看见宋洋在一篇随笔里写家里的木人桩“家中的木人桩部分关节已松动,桩底吸盘也已黏不住地,它随我从蓟门桥搬到了百子湾,纵我千锤百打也不离不弃”。我想这何止说的是一座木桩,更说的是他与他心中的那片江湖早就已经不能分割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一片江湖,而有的时候,一个人就是一座江湖。

Q = 《北京青年》周刊A =宋洋

“我心中的江湖就是正义凛然的”

Q:你之前说过徐浩峰是你的师父,所以跟徐浩峰导演的合作算是你人生道路上的转折点吗?

A:对,那一定是一个大转折点。

Q:你觉得徐浩峰导演身上让你最敬佩他的是什么?

A: 徐浩峰这个人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单纯说对我有哪几点的向导和吸引都有点说之过简。当我在外面沾染过多世俗的东西的时候,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内心其实很愿意跟他有一個长时间的接触和沟通,他会让我心平气和,会让我在一片喧嚣当中,脚严实地踩着地面。他的“定”,他对传统文化的认知,包括他十年磨一剑的远见,这些东西可能是我学不来的,但我愿意有这样的气息感染着我,只要他在我旁边,就会对我有很大影响。

Q:你跟徐导最近的一次长时间的谈心在什么时候?

A:一般都是在工作的时候,我觉得徐导是一个应该生活在古时候的人,在现下这种“快餐制”的人际交往下,这种网状的形态下,徐导其实是有一些格格不入的,与他的交往更加像古时候的人,更加的细水长流,更加的随缘,并不是我们经常要聚在一起啊,然后频频混在一起,并不是这样。但是在心中,我们彼此都有一份存在。

Q:你和徐浩峰导演都是那种细水长流的交往性格,会觉得自己的性格跟娱乐圈这种大的环境有点格格不入吗?

A:其实还好,不管是在娱乐圈还是在社会这个大的圈子里,人和人的交往都分好几种。哪怕一个圈子里的人群,也是分好几类。每一类人群都有他们的交往方式。我们不会说哪一种交往方式是浮躁的,哪一种是真情的,也不会说孰好孰坏。都是很好的,只是哪一种看起来更丰富。

Q:拍了这么多关于侠客的电影,你觉得这些跟你的生活有关联吗?

A:有的,常见的问题就是问演员,你演过那么多角色,哪个人物最贴近你啊?其实每个人物都是自己身上的一部分。如果你身上没有这个东西,就做不出真实的表演。

Q:你说很多导演见过你之后,都觉得你是一个特别正的人,所以正义感在你身上有什么样的体现吗?

A:我不知道作何回答,我觉得自己就是很直接的,平时大家都是特别礼貌的交往方式,做人做事也是正大光明,就像我说的心中的江湖,就是正义凛然的吧,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这个可能就是一种比较正的感觉吧。

Q:你觉得演了这么多角色,它们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吗?比如角色的情绪复刻到你自己身上。

A:会有的,就像你看一些会给你灵感的优秀演员,他们身上已经具备了一些气质,你不能说这些气息都是他们生活中经历过的。作为一个优秀的演员,他们去深入这些人物,去过了一段人物的人生经历以后,会在他们的精神上留下一些东西,我也会有。

“我可以放心的去经营一个角色”

Q:你会经常看自己演的电影来查缺补漏吗?

A:会看,但不会经常看,因为自己看自己就已经很苛刻了,在苛刻的情况下,过了一些年再回头看自己演的戏,知道哪里不足,就OK了,不要再看了,去看一些更好的东西,你眼睛看到的会对你的演技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所以应该看一些更好的表演。如果一个问题你反复看,会产生两个情况,第一,自我满足,越看越觉得,诶,还不错,那就会停滞不前,或者觉得,哎哟,自己演的真是不好啊,反复的陷在里面了,这些都不是好事情,所以我不会经常看。

Q:但只要是电影上映了,你一定会去看一眼自己演的怎么样吗?

A:对,这个是肯定的,有个小趣味是如果一部自己的电影上映,它是褒贬不一的,又是自己主演的,有时候我会潜入影院,坐在很后面,看前面观众的反应。徐浩峰导演说自己早年排话剧的时候,他也经常做这样的事,因为这是最直接地能接触到观众反应的方法。对自己表演上的认知和大众审美上的认知有很大帮助,就是知道自己的哪一块原先是有效果的,在这里得到了化学效应,哪一块是认为应该有效果的,但是现场没有效果,或者哪些出其不意的地方有了效果,这是一个学习和调研的机会。

Q:演了这么多年的戏,自己的心态有什么变化吗?

A:不管是演戏还是平时生活,一点一滴,心态都会产生变化。生活中的朋友隔了几年没见了,都会说,你变化挺大的,我觉得变化都是徐浩峰导演带来的,近几年大家觉得你这个人给人感觉越来越不惑了越稳当了,但是最大的转变是跟徐浩峰导演拍戏的那几年,那几年他们觉得我整个人的格局和观念都有变化,这个转变会影响你未来的很多方面。

Q:有的人会感概生不逢时,你会有这种感觉吗?

A:以前有过,现在明白,感概是没有用的。在我们小时候,刚出校门意气风发的时候,是大叔的年代,基本上所有剧组都说,你们能演什么啊,演个主角的儿子,演孙子,演弟弟你们都太年轻了,你们熬吧,总会熬到的,等我们熬到的时候小鲜肉来了,这挺充满讽刺的,对于我们这一代,我前几年的看法是,不要去抱怨这些,因为这是特别正常的社会现象,这是人力不可控的,在这种心态下想到更多的是怎样找到自己的位置。

其实一直也有机会去做一些鲜嫩一点的角色,主演偶像剧,我胡子刮掉其实脸还是显小的,但是我一直都没有去做,我认为什么年龄段就去做什么事,如果现在,自己经历过一些成长后再去演一张白纸,其实意义不大。我记得当时看有一个节目是陈道明老师做的,主持人就问:“为什么您这几年不拍戏了?” 他说:“现在这个时代不是我的时代,但很正常,既然迎来的这个时代不属于我,我为什么要刷存在感呢?”我觉得说的非常一针见血,我们在这里怒刷存在感有意义吗,他说:“我们不如等,等到我们那个时代,可以发光发热的时候我们再去做”。我现在就是这么看待的,没有什么感概抱怨的,那样只会让你停步不前,没有一个特别好的能量在身上。而且现在已经不是完全鲜肉的时代了,也属于百家争鸣,之前一直保持好自己的心态,保护好自己的银幕形象,我觉得是对的。

Q:现在算处于一个积蓄能量的阶段吗?

A:对,就像你刚才问我的,我的性格在现在的人际交往中,大环境下会不会吃亏,其实没有特别绝对的,没有某一个金字塔顶尖的东西了,现在的顶尖是一个多棱形的东西,很多东西都是拔尖的,各种各样不同的圈子,各种各样不同的受众,各种各样不同气质演员的代表,现在是一个好时代。

Q:你覺得做演员最有意思的部分是什么?或者说演员这件事对你来说最有意义的是什么?

A:最有意思的,最过瘾的肯定是你过了一个不同的人生,当然这个前提是,剧组也有一个好氛围,导演也会保护好演员让他进入这个氛围,你真正进入以后,在表演时过一个不同的人生,特别过瘾。之前好多人说一个好演员是不容易得抑郁症的,除非他是方法派,去做了很多不同寻常的体验。最有意义的可能就像我的微博私信,可能我不会回,但是我每一条都会看,有的人会给我发他们受到的一些影响,他们会说给我听生活中有诸多不顺。有时候我微博发了一些比较励志的东西,他们也会感受到,他们会来谢谢我,我觉得这是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应该做的事情,就像我喜欢的迈克尔,一生都在做这样的事情,包括近几年的阿米尔汗,他也在为社会做着事情,可能我们没有那么伟大,没那么大的影响,没那么硬的能力,没办法影响整个社会,但我们能影响喜欢我们的人,这也算我做演员最大的意义吧。

Q:你觉得自己是一个在表演这件事上时常有危机感的人吗?

A:我是一个典型的巨蟹座,永远存在危机感,我是一个不太容易被一时喜悦冲昏头脑的人,即便我拿到了什么荣誉,我下一刻还在想怎么样才会更好,如果我不好,原地踏步怎么办?这个就算是有危机感。

Q:演了很多跨度很大,不相同的角色,怎么才能完成角色之间的转换呢?

A:转换就是演完了一个角色就出来,我本身接工作的密度就不是那么频繁,公司跟我都是有一定的对戏的规划和要求,都想接一些更好的剧本,更好的导演,更好的团队的东西,这个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我的工作密度不大,我可以放心的去经营一个角色,拍完之后也不用着急走出来,然后慢慢的感觉淡化了,接到下一个工作的时候还是很兴奋。

Q:所以你现在对自己的生活状态满意吗?

A:很满意,很感恩,感恩一路走到了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自己的心志也没有受到损坏,非常正面和积极,生活上也越来越好。

“《暴裂无声》是一个突破”

Q:《暴裂无声》这部电影其实也是几经改名,你对最后定下来的名字是怎么理解的?

A:我觉得这三次改名都很有意思,第一次叫《山野追踪》,其实是有点侦破类型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动词,一个进行时的东西。第二个叫《恶人》,像是一个抛弃人物,背景的名字,有点像是一个名词类的东西。《暴裂无声》则像是一种形容某种状态、某种情景的形容词。

对于导演每一次的改名,我都觉得有充分的道理。这次的《暴裂无声》我也觉得挺好的,我首先理解“暴裂”和“无声”是两个相反的东西,暴裂不是爆炸或爆碎,它是裂的一个状态,但是我觉得“暴裂”和“无声”并不是一个冲突,因为暴裂的下一秒可能就是不可收拾的一个状态,既然裂开了接下来肯定会发生一个大的动静,但是它是无声的。这个我觉得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反差,在我看来,《暴裂无声》听起来会更加的紧迫,觉得下一秒更加不可控的这么一个感觉,而且也特别符合男主角张保明这个找孩子的哑巴的痛苦,全片都是这样的一个暴裂无声的状态。

Q:这种状态该怎么演绎出来呢?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很隐忍但又到达了临界点的状态。

A:在角色身上其实到了爆发的状态,但因为他是个失声的人,又或者说他是一个不愿意出声的人,所以他呈现的都是一个无声的状态,是一个靠行为,靠情绪来表达的状态,这种状态其实有特别大反差美感的东西。

Q:为了演绎这么一个无声的角色,你有设计什么细节让这个角色更丰满一点吗?

A:我觉得张保明这个角色对我来说更大的挑战是他完全不是我这个人的生活习性,是一个没有城市感、是一个农村的生活习性,跟我是完全不像的。后来见到导演,导演也觉得我和这个人物完全不沾边,但是他觉得我可以达到那种状态,看完成片以后我也挺兴奋的,导演最开始说我的目标是让熟知宋洋的观众看完影片说,那个人不是宋洋吧,那个人是宋洋演的?看完之后,我觉得,嗯,导演也兑现了他的承诺。

Q:你也说了一开始导演觉得你和这个角色是不沾边的,那是怎么打动导演来选择你出演这个角色的呢?

A:這个得问导演,这个在我心中仍是个未解之谜。我觉得导演非常大胆,肯定我身上有些东西是和这个角色契合的,但是本身的一些主基调是不契合的,他觉得他是可以把我调成那种状态的,又或者说我最终完成的状态跟他开始设计的不一样,但也是跳脱出自我的状态。

Q:你觉得这部戏算是一个突破自我的表演吗?

A:绝对是一个突破,突破的难度不在于你做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啊或者是喜怒哀乐,我觉得突破的难度在于摆脱了本身的生活气息和年龄感。像很多之前演过偶像剧或具备这种气质的演员去演那种比较原生态的,偏离自己生活气息的农村或偏远的角色,都是一个比较大的难题。祈钰坤导演就像是一个魔术师,他变出了不一样的东西,一种情绪,这个人他有不一样的性格,但是在我身上必定还是有一些共鸣存在的。

Q:为了拍《暴裂无声》这部戏好像还受了伤?

A:一个动作配合上的伤,现在发现,往往拍动作戏,在打的时候很难受伤,因为大家有一个本能的绷紧的弦,一个记忆,基本不会受伤,该躲的时候躲的比谁都快,都是阴沟里翻船,基本都是做完动作之后,一松懈的刹那。我当时是跟一个武行,姜武老师的替身拍戏,他手里拿了一个铝合金的钢弓,他拿弓抡我,我躲过去了,然后我抱住他的腰把他往回一摔,我们俩就出画了,出画之后受的伤,因为那是一个斜的山坡,旁边那些武行拿垫子兜我们两个人,我前面那个武行可能也是经验不足,犯懵了,我把他扔出去之后就没注意到手上的这个弓,换个脑子清醒一点的可能就把弓扔掉了,就安全了,但是他握在手里,扔到那个垫子上就反弹回来了,我是贴着他的身体一起往下摔的,我是完全没有办法防御的,突然就回了个身,就直接戳到我脸上,当时是眉峰缝了十三针,鼻子骨折,这算我拍戏以来受过的最大一个伤。因为必须要在六个小时之内缝合,我们当时在山里,到城里就一个多小时了,来不及回北京,就在当地医院里缝合的,回北京做的鼻骨恢复的手术。经过这一次就更加长了经验,不只在镜头内要注意,在镜头之外也要注意前后左右。

我们拍《拓星者》的时候也是,当时拍一个跑炸点的动作,在沙漠,跑的时候没事,因为你的腿是绷着劲的,你喊停,卡,脚一软,就掉下去了,就会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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